英雄的悲哀与缺失:读《水浒传》有感

   《水浒传》是四大名著中一颗瑰丽的宝石,它犹如擎天巨柱支撑起中国文学辉煌的大厦,虽经时空穿越和风雨侵蚀而愈发出耀眼的光芒,是文学神圣殿堂一颗璀璨的明珠,为后人所敬仰。 

　　一本《水浒传》静静地放置案头,透过那清淡诱人的书墨芳香,寻觅探索诸路英雄豪杰的人生轨迹,仰慕他们在刀光剑影中铸造起充满侠骨豪情的人生丰碑、在战马嘶鸣和如蝗箭矢中演绎令人喟叹的人生。一百零八位个性鲜明、威震八方的铁血将领,一百零八位血性喷涌、宁折不弯的汉子和巾帼豪杰,他们云集一方,共商大计图谋大业,顺民心、合天意,高举“替天行道”大旗,登高振臂而呼,风生云遏,拥者云集。 

　　拥衿目阅,圈圈点点。英雄豪杰栩栩如生的形象呼之欲出、跃然纸上,他们以撼天动地的侠客行为,和为民请命矢志不移的坚强韧劲,勇于冲破封建帝王的桎梏枷锁和铁链牢笼的束缚,追求理想和自由。他们信奉亘古未变、奉若神明的传统人生哲学:成瓮喝酒,大筷吃肉,论秤分金银,整套穿衣服,同做好汉的理想生活。多少次被他们仗义疏财、济贫扶危豪放人格感染的热血沸腾,可冷静下来,扼腕深思,对他们唯美和残缺抒写的辉煌人生滋生起遗憾和悲悯,高大威武的英雄形象被高高悬垂的问号所遮蔽,疑窦顿生,对英雄的崇拜和质疑交织在一起,以至从心灵深处涌出丝丝对他们的不屑和睥睨。他们本领高强,但极端的侠客意识和个人的恩怨仇怒主导着他们的内心世界,面对成坛的玉液琼浆、皇诏圣诣,心感泣澪,而先前热血豪情浇铸的“替天行道”大旗在酒醺烟烤中不知所指,映照出他们内心世界的迷茫和理想目标的缺失。他们仅满足于自己的身心快活和饱暖之欲,没有设身处地为箪食壶浆老百姓的生计所着想,更没有旗帜鲜明地站在劳苦大众的立场上鼓与呼,阶级的局限性和认识的狭隘性导致不知行为目的何在,缺乏应有的社会洞悉力和革命彻底性。文中人物血肉丰满,战争场面恢宏壮观,却给人一种冷气浸肤透骨,凄凉悲怆的哀怨。 

　　他们仍然摆脱不了传统伦理道德的巢臼,个人英雄主义凸现其间,在极力实现“上马管军,下马管民”的梦想中,“聚义厅”演变为“忠义堂”也就不足为怪了。“忠”的是皇帝老儿的恩赐,混讨个一官半职,荫泽后代、惠汲子孙,光宗耀祖,实现一人当官,鸡犬升天的封建理想。结果,东争西战、血溅疆场,落了个元气大伤、集体溃散的悲惨结局,好端端的一个英雄群体就这样被扼杀葬送了。英雄的归宿令人痛惜,作者的设置令人苦恼,英雄灵魂的经幡在凄风苦雨水中瑟瑟摇曳,一种哀其不幸、怒其不争怨气和困惑袭上心头,这难道是英雄聚集水泊梁山的初衷,这就是他们当初所要追求的归宿?一百零八位叱咤风云的英雄给我们以启迪:一个组织、一个团体如若不能顺应历史的潮流,代表人民的根本利益,担当起历史的重任,那么他们的英雄壮举与仗义执言、拔刀相助的侠客相比也会黯然失色,仅能是逞匹夫之勇赤膊上阵的绿林好汉。 

　　读《水浒传》有一种如刺穿背、如鲠在喉的疼痛。如:宋江独自一人,倚阑畅饮,酒涌胆来,挥豪泼墨大书“自幼曾攻史经,长成亦有权谋,恰如猛虎卧荒丘,潜伏爪牙忍受,不幸刺文双颊,那堪配在江洲,他年若得报怨仇,血染浔阳江口。”似有一种蛟龙离海岛、猛虎囚牢笼英雄无用武之地的困顿,实现个人的理想和抱负,难道就必须到官府雅门乞得一席之位,一钵之粥,一缕之物?对吸榨民脂民膏皇上报以衔环背鞍之恩?若是冒犯皇上呢,又冒有欺君之罪、杀头的危险,难道在次躲避到“水泊”、偏安一隅,那岂不成了人生怪圈的“第二十二条军规”。 

　　审视一百零八位英雄,引起了我更多的思考。对于历史英雄人物的抱负和追求,哲学家以睿智的理性思辨色彩剖析揭示它,历史学家从浩如烟海的卷帙中和历史碎片的粘合中探索还原它,文学家也不惜笔墨热情讴歌赞美它。在朔风金柝的凄凉音律中,在烽火硝烟的熏燃炽烤中,在金戈铁马滚滚洪流中抒写着人生的辉煌、改变着历史的轨迹,他们有着葡萄美酒夜光杯般的愉悦和洒脱,有着马革裹尸还桑梓的执著和豪迈。 

　　但愿改变历史的英雄人物在敲响统治者寿终正寝哀钟的同时,并掘以坟墓而埋之。

　　(作者单位:广西桂林秀峰检察院)